◎新琵琶行

乙巳年初六，湘江寒，对岸霓虹温暖

停泊一船，不见有旧人拨弦，大桥长卧

路人二三，灯盏四五，长沙音乐厅通明

琵琶声起，满场皆静，左手上挑右手下抹

十指纤纤，春雨开始斜织，在屋檐亭台

在石桌石凳，在绿叶藏的玲珑黄枇杷上

来不及品江南，另一曲紧跟上，平沙落雁

只见她摆头、仰头、叩脚，节奏越来越快

用手拍，啪啪啪，成群大雁在水滨盘旋不去

中间一只俯冲扎进水里，溅起水花又奋起翅膀

贴着水面低低疾飞，嘴里发出嘎嘎嘎悠长鸣叫

白沙漫漫，水迢迢，天空辽阔扯出一细长白线

来不及歇气，金蛇狂舞已经奏响，急促的拨弦

听者乱了气息，憋着一口气不敢呼，咣咣咣咣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她扭腰、提脚、歪头、皱眉

似使尽平生力气——右手突然高停在空中

空气凝固，时间暂停，九天黄河之水断流

铛铛两声，续上，屏住的气才缓缓如丝吐出

满座喝彩叫好，掌声雷鸣……

此琵琶是彼琵琶？白居易听琵琶

悲悯琵琶女身世，感慨自身跌宕的境遇

大呼天涯沦落人，何必曾相识

一曲终了，青衫湿透

琵琶千年铮铮，是风骨，是家国情怀

我站立起身，对着空空的舞台

有黄芦和苦竹，有江心的月光潋滟

一船靠近，有白衣探出头，提起灯笼问

姑娘，可以上船弹奏一曲吗？

月影打湿，模糊起来

（文中图片皆为作者提供）

采薇，本名张文颖，1982年生于湖南省常德市，现居长沙。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