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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丨梁迎春:行吟者的情怀——心安归处是故乡

来源:红网 作者:梁迎春 编辑:施文 2024-11-22 16:4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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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吟者的情怀——心安归处是故乡

——读姚茂椿散文集《和吟声声》

文/梁迎春

念兹在兹,惟桑惟梓。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侗乡作家,讲述侗乡故事,传播侗乡文化,也许是对这片故土最好的报答。而某种意义上,我们的阅读,是对作者丰富灵魂的致敬和挖掘。以前有读过谢有顺老师《散文中的心事》,文中写到:“散文写作应该面对人物,面对个人。散文家只有学会了如何与自己说话,他才能向许多人说话。散文的后面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在散文家的笔下,是藏不住的,它随时会站出来向读者发言”,我深以为然。读完姚茂椿的《和吟声声》,我深切感受到作者就像一名行吟者,在漫漫路上,把他最真实的生命情感和人生体验注入到其作品,并从灵魂深处不经意地叩问自我和读者:“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为什么我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时间从来不语,但回答了所有问题。心安即是归处,归处即是“我生命的原点,我前行道路的起点,就是边地的侗乡”(姚茂椿采访时所说)。脚在他乡走,心在故乡游,而来路归途中都有养心的侗歌乡情陪伴着。这部散文集姚茂椿依然以家乡侗寨为主题背景,辐射到湘黔及其他走过的山山水水,但又不仅于此,其散文自然呈现出文学和地理人文的贯通。他的这部散文集分为“花开陌上、都市光影、温情记忆、斑斓田园、歌乡盛宴”五个篇章。散文题材涵盖湘黔等地遗址、史迹、形胜及风土民情等,高庙遗址、韶山、湘江、舞阳河、洪江古商城、肇兴侗寨、风雨桥、边城等在他把地理空间塑造为文学空间的时空里诉说着今昔变迁。从语言风格看,充分调动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的通感,敏锐将对环境感知转化为朴素而不失灵动的文字,描绘出“精神原乡”极具画面感的审美意象。从书写方式看,作者不是把自己关在斗室内自我吟哦想象,而是行之所至、心之所至、情之所至,加以文学艺术化的表达,彰显出扎根家乡大地、厚植家国情怀的行为取向。写作已成为作者的一种生存方式,从文化价值看,作者的本真书写展现了“人与故乡的情结”,对“故土之思”这一文化文学母题作出较为全面生动的阐释,投射出唤醒民族文化自觉、坚定民族文化自信之光。

这部散文集作品内容不外乎乡土、游记和自然生态三类。他的乡土散文多聚焦于湘黔边地的乡土社会,在现代化浪潮和乡土社会的矛盾冲突中坚守乡土情感,表现出浓郁而美丽的乡愁:“如今,从故乡跋涉而来的山花般的青春、纯真,已在凋零。我不知它们远去的足迹,是留在故园日渐凋敝的回忆里,还是飘散在城市灰蒙蒙的日子中”(《来路归途》)。他的游记类散文没有“误入尘网中”“羁鸟返旧林”的雀跃,字里行间交织着作为在场者的感性体验和作为旁观者的理性反思。有对平凡生活恬淡适意的追寻,也有对当代乡村社会发展现代性“林中路”的探寻,在历史与现实时空中相互观照。而他的生态类散文无疑是他亲近自然、融入自然、“天人合一”生态伦理的体现,流露出深契于当今,拒斥乡村城市化、物质化的态度。无疑,姚茂椿的散文在承继传统散文特点中又具有一定的创新价值。

一、境界的拓展——地域性深描透视和精神原乡

姚茂椿的散文中,地域性深描透视与精神原乡的主题交织得十分紧密。其散文以自然、素朴、宁静的笔调描绘了湘黔边地农村生活场景以及他工作生活和调研走过的地方,展现了生命意识的深刻内涵,形成了其散文的独特风格。自然风光、侗族民俗、淳朴民风都成为他笔下重要的元素。作者通过细腻的笔触,将故乡的杉树枞树、乔木灌木、烂漫山花、错落有致的木楼、花阶泥巴路、肥沃的田坝以及清亮的溪流等自然景物生动呈现出来,为读者营造了一个美丽如诗画的故乡景象。在地域性深描的基础上,姚茂椿进一步挖掘了精神原乡的主题。他的散文中充满了对故乡的眷恋与怀念,而这种情感源于他与故乡千丝万缕的亲情关系。

姚茂椿的这部散文在感性与理性的言说中,揭示出人文和家乡地理的相互成就。当我们从姚茂椿的文字中走入侗寨侗乡时发现,从精神层面上来说古朴文明的侗乡已成为他另眼看世界的一个标本:那些山脉和河流,那些民俗风情,那些在他生命时空里走过的人或在时间中可能发生的场景,共同构成了姚茂椿散文世界即他的“精神原乡”。他从边地侗乡出发,用自己丰厚的人文底蕴和自然清素的笔触,述说着他的乡土情结。同时从一篇篇质朴的对地域性文化深描透视的文章里亦解读出民族文化基因里潜藏的密码。

姚茂椿的“精神原乡”是和谐、温情、亲切、美好的,原乡扎根在他记忆里,时常进入他的睡梦中。作品中充满了对家乡深沉的爱,常常流露出对故乡新晃的深情厚谊:“我喜欢和谐的、温情的、有着深邃意蕴的大自然的合奏,它们流水般淌在月色里,挣脱黑夜的束缚,进入我的记忆”“我出身深山的农村,家与山几乎融为一体,木楼就像从泥地上长出来一样。对夜色里山水的声音,有着天然的亲切。当年的睡梦,充满了山水相伴的美好。梦里,不愁吃穿,多么惬意”(《远去的天籁》)。在家乡“雨天,堂屋外窗外挂满屋檐水,滴滴答答在花街弹奏,优美动听”(《消逝的花街》),而“老家,被拥在怀里装在心里,随我们走南闯北。在游子梦中,它是一片定格的风景。游子用回忆,将它一次次重温”(《老家》),就连家乡的蝉都不同于城里的蝉:“家乡的蝉,炎热天的午间是高亢的单音,有的短促,有的拉长。而傍晚则是短曲,是完美的短调,三音四音或更多音调,近乎一首反复回放的歌”,城里的“蝉声似乎融入了城市的元素,那鸣声就有了一些现代的意味。”(《和吟声声》)。

在作者心中,家乡的田野,不仅是自然的,更是心灵的田野:“在我幼小心灵的田边,飘荡的,却是久久弥漫、难以飘散的香甜。”(《甜的田》)“田里能长粮食庄稼,也能长出诱人的甜蜜的东西。这田,是甜的。”“我对农田由热爱变为崇敬,即使外出工作,也没有一点改变。”“有时,我望着那些祖上耕耘过的农田,看着那些杂草丛生的田埂和田边印着一线线蓝天的水沟,心潮起伏,感到四周飘满庄稼的声音。那些能够连通我内心的声音,有的是叮嘱、有的是叙述、有的是歌声,每一句都携带苗香、菜香、泥土香。我感觉得到,老人们像对待儿女一样,服侍田土,爱抚田土里的每一蔸生命。”(《甜的田》)如果,没有祖祖辈辈对这方田地和土地深沉的挚爱、坚守和耕种,又怎会有这片地域的文化和文明?“伞寨,举行仪式敬奉先祖...人们在祖先留下的稻田,用长长的竹竿在‘阳春’(农作物)上扫过”(《来路归途》)。文化和文明是需要代代传承的,然而《老街的小店》里“整天烟火弥漫铿铿锵锵的”铁匠铺,曾经“热气腾腾”“悬挂着的布匹像飘扬的一面面旗帜,场面非常壮观”的染店都在20世纪初默默消失了......

还有“养育着边地艰难的生命”的侗歌,它“曲折地走来...又飞快远去,在夜郎王名噪一时的地域,不时升腾、消散”“心口相传的侗歌,在山寨的忧伤中蝶变低迷,在坚实的日子里传承期待。当勤劳的儿孙走出大山时,美如诗画的木楼露出沧桑,有的村寨人迹渐稀,优美的词汇捉襟见肘。它描不出时尚大街摩天高楼豪华汽车,只在心底回望煎熬的亲情和远去的牧歌”(《侗歌》)“它在心中挣扎,在旅游区游荡,在舞台上盛装表演……我们伫立在汹涌而来的浪潮前,伴随它,感受城市与乡村中,那些坚守的抒情和灵魂的慈祥”;还有《小城暖年》中的“老人”风雨桥:“老人不语,我分明听见它在我的耳边摆古、讲款,轻轻诉说沧桑和历史。在它的雕栏画栋前,我洞察它的心事。它心中一定希望,一首首玩山赶坳歌、一段段情垒,还能被年轻人唱出来、讲出来。”淡淡的语句中却透着浓浓的遗憾和期待,老祖宗留下的传统文化技艺就这样悄然消失,民族文化的基因密码不读而解。

“大多时候,老地名有故事,老地名有文化,老地名甚至还有了灵魂。对这些历史留给我们的东西,若不论青红皂白从生活中抹掉,总有一天,人们将会遗憾,甚至会痛心疾首”(《醉卧乡间》)。老地名的改名尚且如此,何况那些手口相传的传统技艺,如果不好好传承我们的民族文化,我们前行的人生拿什么来鼓舞?后来者何以家乡为傲?“近年物质条件好转,国门打开加大交流,箫笛在许多地方却慢慢被国外的管弦乐器取代。风光过,沉寂着,玉屏箫笛路在何方?(《黔东玉屏》),充满忧患意识的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对民族文化基因里潜藏密码的解读和人文情怀。

二、审美的自觉——从感知到语言生成

姚茂椿散文的审美自觉体现于他通过独特的艺术手法和真挚的情感表达,展现出对散文本质特征的深刻理解和精湛把握,即真实、自由、灵动的始终坚守。一个人对生存环境的体验就是其审美的开始,可以说,美是姚茂椿散文带给读者最直接的感受。而这份美的直感来自于他细腻的笔触、敏锐的感知和真实的情感,将生活中的点滴感悟化为文字,让读者在阅读中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与真实。同时,他善于运用散文的自由性和灵动性,打破传统文学形式的束缚,以更加自然、流畅的方式表达内心的情感与思考。

姚茂椿的散文语言美在文白互搭,曼妙灵动却又凝练,作品中无处不在的自然环境描写,错落有致,尽显天地自然之美。如回忆初中校园的景色:“一湾碧水,四季清洌,将扶罗寨紧紧环绕。”(《一湾碧水书香远》)“当校园坎下轻轻吟唱的平溪,慢慢卷起一片片游动的白色浪花时,月亮已从山尖爬上空中”(《甜蜜的月亮菜》);家乡夜郎谷的景:“水声潺潺。跳岩,像一些随意的音符,棱角分明的,圆润光亮的,在水的冲击下发出不同的声响”(《闲谷游记》)。姚茂椿的散文还美在感性中交织着理性思想:“夜郎谷溪水的美不是看的,需要亲近和交流。它们清洌透明,花朵绽放,一尘不染。一群文友、摄友、画友,水上漂,溪里走,于一段与世隔绝的时光中,洗涤一阵思想灵魂,不失为一件乐事和雅事。”

姚茂椿的散文情感真挚、深沉,他善于将自己情感的感知融入文字之中,让读者在阅读中感受到作者的内心世界。“我一直对湘黔边界的山水敏感,有一种目光和嗅觉的钟爱。我像闻得出人家感觉不到的清香,看得见很细微的风动和光线,甚至可以朦胧感觉到物物之间与人和物之间的一些存在或有地域意义的关联”(《歌乡的傍晚》)。在他的笔下,水会抒情:“岩石清澈,鱼虾自乐。徐徐展开的水波,像乡人清纯的笑容,非常平和、纯粹。水声,温情绵绵,像学生们在朗读一首远古流传的抒情诗,把抑扬顿挫沉淀下来,让声情并茂流淌开去。当然,也像侗家青年在山间林下,躲躲闪闪、遮遮掩掩地以歌传情,倾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拾梦深山里》)”。树会思想:“楠木饱经沧桑,却枝叶苍翠,像几个眺望山外的大山汉子,执着地为大自然做着某种昭示。跋涉过久远的岁月,它们的故事可能最多。昂首挺胸,它们的目光一定看得更远”(《拾梦深山里》)。作者总是以第一人称在场的方式,对环境进行全息感知,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感贯通,触景生情,创造出回味悠长的散文语言。这种感知的通融表达不仅增强了散文的感染力,也使得散文更加具有人性化和温度。

“太阳老高了,全身早已汗湿。太阳已从一个温和的姑娘变成了火气很大的汉子,像有排解不开的闷气无处发泄,便对见到的人乱喷一气,热浪一阵阵袭来。”(《辛涩的早饭》)作者对阳光的感知转化如此纯熟,回忆中的家乡阳光独特且让他的语言熠熠生辉。

“蝉鸣鸟语,在村寨掠过。傍晚田野,传出庄稼欢动的声音。”(《欢动的庄稼》)“弥漫的稻香,抒情诗般的琵琶歌,令人沉醉”(《琵琶歌》);“由井而生的小溪,是寨子的一个肢体,叮咚缠绵的声音像老人的叙述,潺潺不休的语言在慢慢流动”;“侗族大歌是这一晚的高潮,几米内的距离,歌声把我们包裹得密密实实,激动陶醉中,热血沸腾”(《歌乡的傍晚》)“她唱出的高音,像不远处的鼓楼,让人在青翠的山间和木楼簇拥的侗寨一眼都能够望见”(《河畔的盛宴》),这样的描写激发着作者也感染着读者的视觉、触觉和倾听内心的听知感,物我两望而又物我两忘。“烈日当空,我们在青山绿水中的感觉,渐渐地凉、静、爽”(《拾梦深山里》)“清爽的头顶,被洒上更多的月光,我有着像被母亲抚摸过的感觉”(《拾梦深山里》),总是寥寥几笔,却不经意间把人的多重感官打通,自然且舒坦,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家乡的脉脉温情,也让姚茂椿的散文语言在质朴之外还独具灵动清亮之色。

三、走在林中路——于行吟中直抵心灵

《和吟声声》这部散文集,作者‌姚茂椿依然以其深厚文化底蕴和真挚情感,以在场者的方式表达对家乡情感的皈依,以及对走过看过的山川风物由衷的热爱,读来亲切自然。在他笔下有一条“林中路”,直抵心灵深处,但他不是走在“雕刻时光的旅途中”。他是在场的行吟者,也是旁观的审视者。家乡边地的山水是美的、风土人情是美的、淳朴民风教化下的父老乡亲是美的。姚茂椿在散文中描绘了侗族村寨如诗如画的自然风光,如肇兴侗寨中的金色稻田、穿过山谷的河流、鼓楼旁流过的溪河,以及树木葱茏、花朵鲜艳的景象。这些描写不仅展示了他对自然美的热爱,也隐含了对传统农业文明与自然和谐共生关系的肯定。

姚茂椿的散文还描绘了侗族村寨中的社会结构,如村寨中的家族关系、邻里关系以及村民们的日常生活。他通过生动的叙述展现了农业社会中人们自给自足的经济模式和生活方式,以及这种模式下形成的淳朴民风和团结互助的精神。作者在现代城市缺乏表情的人潮中穿行,眼前老是浮现家乡那些绽放的笑容,耳际全是一张张笑脸发出的朴实无华的声音:“去你家屋玩去”“到我家屋坐坐”。(《家屋》)

“一阵阵酒歌,从屋梁板枋的一线线小缝,从屋脊一排排青瓦的空隙,从开着大门的堂屋,豪放地奔出,一声声感染着左邻右舍,也感染了街头经过的路人”。(《家屋》)

无疑这部散文集和他的《‌苍山血脉》一样充溢着“精神原乡”故乡的热爱和对民族文化的自豪。‌但他在这些美好与热爱中,也有理性旁观者的慎思与解蔽,对农业文明的深刻思考。在《孤田》和《路边田》《甜的田》《大田》等作品中,他通过儿女辈对故土的思念,表达了对农业文明的某种肯定:“一年四季,田涂抹、穿戴着不同的色彩,美丽装扮着村寨”(《甜的田》),故乡多彩的田丰实着作者的童年,同时他也认为“田,深深地影响着人们的生活。田,与乡间的习俗息息相关”,“一丘丘养育生命承载生活的田,让人们经受苦难,经历辛酸,也带来许多甜蜜和希望”(《甜的田》),“我感觉得到,老人们像对待儿女一样,服侍田土,爱抚田土里的每一蔸生命。收获时节,那些由劳动耕耘收获而来的稻香麦香和红薯土豆的味道,被一担担挑回木楼,把一个个普通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一年一年,田地里孕育出的果实,变成了火铺上男女老少平实的笑声”(《甜的田》)。这些农业文明中的亲情、勤劳和刻苦等人文精神,是现代社会所不可或缺的。

“在家乡,捧上一碗香味浓郁汤色微黑的油茶,我味觉里的忆旧情愫会顿时活跃起来。...吃着当下浓香满口的黑油茶,我甚至想,活在淳朴民俗中的这个风习,往后还有无可能,在新修的县志里沉淀”(《馥郁的黑油茶》)。同时,他也对这种社会结构进行了思考,如提到随着现代化进程的加速,侗族村寨中的年轻人可能逐渐离开家乡,导致村寨人口减少和社会结构发生变化,这种思考体现了姚茂椿对农业社会结构在现代社会中如何适应和变化的关注。现代文明和城市化发展进程也无时不刻在冲击着家乡:“家乡的山水一天天地变着,家乡的人们有的变得让我不敢相认。乡人们有的成为城市居民,有的四处漂泊,杳无音讯......”(《来路归途》)“山外,并不是甜酒糍粑香猪肉啊。不幸的青年,是笑呵呵坐上外出的汽车,带着一身的职业病回来。极个别的还不知所终,死在了外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山里的生命被看得有点轻贱,人们满足于打工赚钱,成功的是变为入流的城市人,次一点的是把山寨的旧楼建成新房”(《来路归途》)。在城市化浪潮下,“精神原乡”还会是过去的“原乡”吗?这种对故乡命运的理性思考,使得他的散文具有了更深的思想内涵和文化价值,也因此让其散文具有真诚的硬度、感性的柔度和知性的深度。

此外,姚茂椿的散文还展现了他对自然和人生的独特感悟。也可以说他的散文是在万物有灵的思想关照中对所见、所闻、所感、所思的诗意书写。如在《蓝蓝的天上白云飘》中,写呼伦贝尔大草原的草:“它们是草原的主人,用细细的脚,走遍了草原的每一个地方。它们由毫不起眼的个体,像父母兄弟姐妹们那样组成那么绵密的群体,必然会吐露出更多与生命息息相关的信息”,表达了对自然的敬畏和对生命的思考。“在星城第一次看到湘江,就有久违的亲情在心中涌动。喝了湘江水,那些甜蜜和牵挂,就一滴滴、一丝丝融入血液和灵魂。湘江的养育,使一个懵懂青年一步步成长,感受时代阳光,增添生命力量。”他笔下的湘江,不仅是一条河流,更是一种融入身体给予自我成长的精神力量,这种感悟,使得他的散文充满了哲理性和启发性。

“那棵几十米高的老树,一直是这一片山弯的风景。苍劲的主干,几乎笔直地指向天空。上部的枝叶并不茂密,但到了叶子红透时,它会向人们展示生命的美丽”(《虎形山上的低语》),像这样的内容比比皆是。但“我从城市走来,却对淳朴纯洁的自然有所不敬。虎形山或许知道,我的身上,带来了城市曾经雾霾的信息,曾经油烟、废气、污水的气味,还有一些许久才擦抹掉的 PM2.5 的痕迹”(《虎形山上的低语》),自然是纯美的,在自然面前,作者敬畏谦恭且自省。走在林中路上的行吟者姚茂椿正是用这种情感真挚、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直抵灵魂深处的“精神原乡”,同时也将读者带入一个充满诗意和美感的世界。他的文字简洁明了,却又富有内涵和韵味,让人在阅读中感受到一种心灵的震撼和情感的共鸣。

所有的写作,都是对自己踏足的土地的凝视,把并把遮蔽中的那部分揭示出来。他的作品不仅有对故乡的赞美和怀念,有对生命和文化的思考和探索,更有对现代城市文明进程与传统农耕文明矛盾的关注和审视,如前面提及的《来路归途》《消失的花街》等作品。许多作品不仅展示了他对边地侗族村寨自然环境和传统文化的热爱与珍视,也体现了他对农业社会结构和农业文明创新阻力的深刻反思。这些反思不仅是对历史的回顾和总结,更是对当下和未来发展的启示和指引。虽然姚茂椿的散文中没有直接提及农业文明创新阻力的批判,但可以从他对边地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反思中推断出他对这一问题的看法。他认为传统文化虽然具有独特魅力,但在现代社会中也需要不断创新和发展以适应时代的变化。同时,他也意识到农业文明因其经验性、保守性而对创新发展产生的阻力,并希望通过自己的散文作品激发人们对这一问题的思考和探讨。无疑这种审视与启示对于推动农业文明的现代化进程具有重要意义,这也是来自作者灵魂深处对脚下这片土地的刻骨之爱。

梁迎春,女,侗族,湖南会同人,怀化职业技术学院教授,文学硕士,怀化文艺评论协会副主席。

来源:红网

作者:梁迎春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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