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转中的人性光辉与生命沉思

——读刘起伦小说集《且惜今朝》

文/秦国娟

刘起伦是诗人，也是小说家，与他相识源于一部诗集的出版。如今捧读他的新作《且惜今朝》，我们虽是未曾谋面的网友，却恍若重逢的故人。这位诗行与故事交织的作家，总能在市井烟火间汲取光阴，将生活褶皱里藏着的光芒一一抚平。这部小说集承袭了其独特的细腻文风，于叙事艺术中树立了新的里程碑。

《且惜今朝》十四篇讲述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多舛命运的故事，描绘出众多跨越时空的生活图景。这些小说凭借精妙的场景和人物刻画，运用流畅的语言叙述和细腻的心理描写，反映了时代急剧变革的大环境下，当代青年对于爱情及美好生活的渴望、奋斗与所面临的困境。这不只是关于成长与情感纠葛的叙事，更是对亲情、爱情、友情以及人性的探讨。在阅读过程中，书中丰满立体的人物形象、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自然诗意的语言风格以及隽永深刻的主题思想深深吸引了我。

《且惜今朝》的人物鲜活立体，情感真挚，每个角色仿佛从书中走了出来。

聂小云是《聂小云》中的主人公，这个令人难忘的角色，四岁时因病成了聋哑人，借助手语和文字与世界“对话”。在她寂静的世界里，内心满是对声音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期盼。当孤独的聂小云有了自己的心事无处诉说时，刘起伦寥寥几笔便勾勒出其情景，“而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看着天空发呆，凝视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这神态我熟悉，好几次放学回家路过她家门时，看见她正在对已经熟悉自己的老黄狗‘自说自话’着”。聂小云与“我”的纯真友谊超越了言语障碍，使故事外的人看到了人性中最纯粹的一面。她的意外离世，让“我”深感自责与悲痛，也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与无常。

此外，书中的其他角色如牛新潮、刘文心也都各具特色，他们在日升月落的日常里浮沉，命运苦涩，也本能地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且惜今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读来令人着迷，充满畅快感。

《黄昏》中，刚从派出所放出来的立春伢子，没有平静度日而是当众磨刀，这颇令人惊异，格外吸引眼球。刘起伦还烘托气氛，“秋风似乎也被立春伢子磨锋利了，刮在几个胆子大看热闹的人的脸子上，有点生疼。”这句话瞬间让我身临其境，好像自己的脸也被划了一道似的。

持刀的立春伢子没有去为非作歹，杀人越货，仅仅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杀鸡”，但刘起伦作为故事的叙述者让这件事变得有趣起来。他从“时机”“工具”“手法”“准备过程”四点异常铺陈开来，让故事悬念重重。我沉迷于刘起伦构建的小说世界，读得津津有味，感佩其分析问题的能力。

看到立春伢子“手起刀落，鸡头鸡身子一刀两断，鸡血洒了一地”，我脑海中切换着常人杀鸡与立春伢子杀鸡的种种画面，不禁笑出声来。读完之后，知晓主人公的身世与经历，我不觉得为那个被抛弃的孤儿、那个被黑狗咬伤小腿的立春伢子鸣不平。

在《且惜今朝》这部小说集中，我阅悉了无数角色的人生轨迹，看到他们虽然平凡无奇，尝遍酸甜苦辣，却始终拥有着微弱却坚定的光。正是这缕微不足道的光，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指引着他们直面生活的挑战，勇敢地走下去。他们的故事深深触动我心，也让我感受到了生命的顽强。

《且惜今朝》小说语言自然流动，韵味悠长，字里行间无不闪耀着诗意的光芒。

作为诗人的刘起伦，其语言功底尤为深厚，他的小说总是洋溢着浓郁的诗意：

“如我所虑，是他们把夜幕从天空喊下来了”（《黄昏》）；“踏着万丈冰雪和夜色，我独自走着。看不见前途的灯火，只听到流浪的风，喋喋不休，讲述自己的疼痛”（《别让我爱上你》）。

有着出其不意的想象力，在不经意中呈现世间表面的涌动和内心的隐痛：

“一颗心怦怦直跳，仿佛要撑破胸腔，继而撑破天花板，直至撑破整个夜色”（《那一刀落下去了吗》）。

在他的小说中，可以听到许多人破碎的心声：

“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自己”（《别让我爱上你》）；“他只能带着小秧姐的照片，而不是陪着一个活生生的人……”（《青苍江从这里流过》）。

在《且惜今朝》中，刘起伦以其独特的文笔，将复杂的人物情感与深刻主题融入简洁明快的叙述中，让小说文学性与可读性兼具。

《且惜今朝》主题深邃而隽永，每个故事宛若一面镜子，映照进人们的心灵深处。

《镶着金边的乌云》和《青苍江从这里流过》皆为军旅题材。苗子与马南山均是性格复杂多维的角色，具备军人的坚毅与果断，对家人展现出细腻的情感。胸怀壮志的英雄背后，往往伴随着家人的默默奉献，这种无私的爱同样值得我们赞颂，特别是马南山的妻子张小秧，最终没能去到草原，遗憾终身。无数像苗子和马南山那样的人担起了家国重任，他们被贴上硬汉标签，殊不知他们也有着丰富的感情，甚至有脆弱的一面，苗子没能送满伯娘最后一程而心怀愧疚，马南山在妻子去世后内心也曾挣扎。正是这些人的付出，成就了更多人的幸福，我领悟到了人性的美好和生命的意义，也理解了书名《且惜今朝》蕴含的深层含义。

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中，我通过阅读《且惜今朝》这部小说，目睹了形形色色的生活百态，体验了各式各样的悲欢离合。无论是喜悦还是忧伤，是离愁还是别恨，刘起伦都用笔篆刻下了沧桑岁月和温暖故事。这些故事就像珍宝，让我们走过生命的长河，仍能找到心灵的抚慰。相信他会继续创作出更多优秀作品，带来更多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