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喜/摄
诗情,大江大河般奔涌
——读吴茂盛组诗《江河大地》
文/王敦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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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绿江》2024年8期诗歌头条重磅推出诗人吴茂盛最新力作《江河大地》,这是一组充满诗意与哲思的长诗,由《大地歌谣》《原野之上》《大江大河》三首诗组成,洋洋洒洒300余行,情思飘逸,想象奇诡,意蕴广博,气势恢弘。诗意,犹如大江大河般舒放、奔涌、激荡,读来荡气回肠,酣畅淋漓,震撼心灵。此诗以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独特的艺术风格,展现了诗人对自然、历史与人文的深刻感悟。诗人以江河为喻,描绘大地的壮阔,既表现了自然的雄浑之美,又蕴含着对人生、历史、世态的深沉思考。其语言凝练而富有张力,意象生动,给人以强烈的情感冲击和艺术感染。诗人通过对江河的描绘,寄托了对家国情怀的强烈抒发,对时代变迁的敏锐体察,对“中国速度”的深情礼赞,展现了诗人深邃的历史洞察力和深厚的人文关怀。
捧读这组诗歌,让我读到了“宏阔深沉”,读到了“神思妙喻”,读到了“纵情抒怀”,让我心潮起伏悲喜交集,让我情不自禁击节叫好,还让我感慨唏嘘热泪盈眶。
《江河大地》纵贯古今,穿越时空,心连广宇,情系苍生。不仅表达了诗人个人的情感和体验,还蕴含着深刻的理性思考。通过对自然、社会、生活的观察和思辨,提炼出对人生、命运、历史等问题的真知灼见,对人类古老的大地情结和家园意识做了深沉的思考与独特表达,体现出厚重的人文精神和现实关照,诗歌具有较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大地歌谣》甚至可以理解为中华民族的苦难史、血泪史、屈辱史、奋斗史、英雄史、发展史、光辉史。读着这样的诗歌,我的心在颤抖,眼在流泪,情感在跌宕起伏。
“重建家园/天安门前/带血的旗帜/插满数亿人们的眼睛/我,我们,脱下结枷的汗衫/脱下漫长的枷锁/从历史手里取走历史/以人民之心热爱人民/平和的阳光下/辛勤地干活愉快地歌唱/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建造家园”。在这个伟大的历史时刻,在亿万人民的欢呼声中,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这一载入史册的重大历史事件,诗人深情地回眸,倾情地讴歌,激情地展望,对历史、现实、未来的感慨与憧憬瞬间迸发,雷霆万钧,震撼人心。
诗歌还从耒、耜、铲、镢、锨、镐、杷、犁、耱、耖、砺礋、耧、砘子、打稻机、辘轳、筒车,写到拖拉机、旋耕机、打浆机、育秧机、插秧机、打药机、施肥机、喷灌机、水泵、收割机、打捆机、粮食烘干机、碾米机、农用飞机。这一系列名词罗列,难道仅仅是农具或机械的对照吗?显然不是。它是几千年来祖祖辈辈乡亲们摸爬滚打、跌跌撞撞的蹒跚步履,是刀耕火种肩挑手提的农耕文明向现代文明、工业文明演进的艰难历程,是为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的先烈们不屈不挠英勇献身的坚硬脊梁,是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繁荣的时代标识,是改革开放社会快速进步的呼啸力量。
《原野之上》如此写道:“狼烟四起的献辞/有谁在马蹄幽幽的深夜呢喃/在大海磅礴的边缘/把圆明园的耻辱刀刻一样铭记/把血的清晨和花的颂词/用锋利的刀子/一再刻进我明亮的瞳孔//今夜 我骑着岁月的白马/高铁般翻过枫叶染红的山岗/从南方手中/接过北方的微笑/丰满的历史啊/墨水不够书写吉他不够弹唱”。诗歌展现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墨水不够书写 吉他不够弹唱”,那么,还有多少个“不够”?留待读者去思考、去回答。诗歌既有哀怨与悲愤的血泪,也有希冀与奋进的激情,场景宏阔,纵横千古,抒发了个人、民族、国家多重的复杂的情感。
再看《大江大河》的结尾:“新时代从崛起的喜马拉雅山/飞奔而来/珠江 松花江 黑龙江 汉江/湘江 鸭绿江 嘉陵江 澜沧江/怒江 雅鲁藏布江……/吹响了前行的集结号/青铜的长江,雄鹰的长江,大树的长江/我挺拔的祖国啊/枝繁叶茂!”。 我们“脱下结枷的汗衫/脱下漫长的枷锁 ”,经过几十年的奋斗,迎来了新时代、新征程、新机遇,同时也迎来了新挑战,惟愿祖国如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惟愿祖国以昂扬的姿态阔步前行,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道路上不断创造新的辉煌。
诗歌的想象和比喻运用大胆、奇诡又贴切的诗人确不多见。可像吴茂盛诗歌这样神游八荒,遐思千载、妙喻成串、琳琅满目的想象和比喻,更是凤毛麟角。他的诗歌兼具小说流畅的叙事和诗歌的智性,语言干净、自然、轻逸,线条精细流畅,用色明快淡雅,画面沉稳清丽,仿佛潇水一样诗意地流淌。他的诗歌语言简约而不简单,蕴含深厚情感与对生活的深刻洞察,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感官享受。《江河大地》运用的诸多想象和比喻,已然赋予了新鲜的内涵和超乎传统意义上的此前未有的意蕴,同时赋予词汇以新意、深意与多义,因此生成了吴茂盛诗歌语言鲜明的个性与较强的辨识度。
“我紧握的拳头 高高举起/在深夜/散发太阳的光芒 /我锋利的手指划破天际/划破粘满血滴的历史的封面”,“开放的/是一瓣一瓣的凝重/凋零的/是一朵一朵的悲伤”(《大地歌谣》);“如今 我什么都能够看见/啊 我脚下的火轮/挂在黑夜的头顶/落在血液的中央”,“我清洗自己坚硬的骨头/把干净的诗句/从灵魂深处抽出来”,“苍茫的天空如同掌上的秋天/一样宁静 也一样疯狂地喧响”(《原野之上》);“春天/紫燕的辽阔的翅膀/在蔚蓝的天空寻找戈多/仿佛寻找汹涌的波浪的枝条”,“黄河啊/正是你这滴混浊的壮丽的泪水/浸黄了我们的皮肤我们的手/黄河 在你身上/钢铁和兀鹰展开森林的翼/向世界普降二月的菲雨/十月的瑞雪”,“长江啊/各拉丹东 小小沱沱河/胚胎的月亮 蹁跹的香气接近大地的沉思/长江 你彩虹的岸边/牛羊遍地”(《大江大河》)。诗中这样的句子,比比皆是,令人惊喜不断,兴味盎然。丰富的想象、奇诡的意象、出神入化的比喻,真是让人脑洞大开,出乎意料,而又豁然醒悟,赞叹不已,击节叫好。
吴茂盛对诗歌语言的提纯和举重若轻的能力,可谓是鬼斧神工,炉火纯青。他的诗歌语言简练而富有感染力,直抵读者的灵魂。诗歌中的神思妙喻来源于丰富的想象力、奇异的比喻和独特的夸张。他的诗歌充满了对事物的独特想象,赋予无生命之物以生命和感情,创造出鲜活生动的意象。他善用比喻,将抽象的事物具体化,深奥的道理浅显化,让读者更易于理解和感受诗歌中的意境和情感。他能够放大或缩小事物的特征,营造出一种变形而又合情合理的意境,增强诗歌的表现力和感染力。这些神思妙喻的运用,使得他的诗歌充满了艺术魅力和思想深度。
吴茂盛的诗歌情感浓郁深沉,抒发角度新颖,意蕴贯通,质感厚重。同时,他擅长挖掘传统文化的新鲜度,书写当下历史的新颖感。这组诗歌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纵情抒怀。诗歌的纵情抒怀,如同大江大河,一路奔流,浩浩荡荡,恣肆跌宕,气势澎湃,形成了大地、河流、星辰、天空自然宇宙的雄浑交响。
“北方啊 透澈的水中/我清洗自己坚硬的骨头/把干净的诗句/从灵魂深处抽出来”,“黄河啊/正是你这滴混浊的壮丽的泪水/浸黄了我们的皮肤我们的手”。如此直抒胸臆,是纵情抒怀的一种最直接的方式。诗人直接对北方、水、骨头、诗句、灵魂、黄河、泪水、皮肤、手等人物、事物、景物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不加掩饰地抒发内心的激情、快意或愁绪。直截了当,读者更能直接感受到诗人的情感冲击。
“大地啊!我们朴素得仿佛稻谷玉米大豆高粱/把根须伸入你胸膛的深处”,“人民啊劳动的双手/握紧饥饿/握紧镰刀和锄头的高贵的品质”,“九月 多么坚韧的美/雨水轻抚夜的迷乱的脸庞/波光在树叶的眼里/金黄地跳动”。这般间接抒情,是更为含蓄和婉转的纵情抒怀方式,或借景抒情、或寓情于景,亦或情景交融。诗人通过对自然景物或生活场景的描绘,寓情于景,达到情景交融的境界。读者在品味景物的同时,能深刻感受到诗人丰富的情感世界。
“高翔的鹰 奔腾的河流/从霜重的史册徐徐飘过/我紧握的拳头 高高举起/在深夜/散发太阳的光芒”,“我是年轻的风/我轻盈的脚步踩在你的心坎上”,“大地啊!我们朴素得仿佛稻谷玉米大豆高粱/把根须伸入你胸膛的深处”,“大风暴啊/我的永不停息的波涛的歌唱/已经遍布道路、房屋和森林”。托物言志是纵情抒怀的另一种方式。诗人通过借助具有象征意义的事物来寄托自己的情感、志向和抱负,诗歌便其具有更深层次的内涵和意义。这种方式不仅展现了诗人的智慧和才华,还能让读者在品味诗歌的同时,领略到人生的哲理。诗人在纵情抒怀的过程中,运用比喻、拟人、夸张、对比等修辞手法,以及音韵、节奏、韵律等音乐性元素,诗歌更加生动、形象、感人。纵情抒怀,不仅是诗人内心情感的释放和表达,也是诗歌艺术魅力的展现和升华。
纵观全诗,火一样的激情令人心跳加速,令人情感沸腾。这是对当下许多诗人所谓“零度表达”“小我小词创作”“照搬西方”的强烈对抗,是诗人吴茂盛在继承传统抒情与先锋写作上的大胆创新与冒险,也是一次新的大词创作直抒胸臆的成功尝试,具有一定的惊醒和启发意义。
作为上世纪八十年代校园诗歌运动的代表人物,吴茂盛也是归来者诗群的一位重要诗人,他以深邃和丰富的视角审视世界, 诗歌中充满了对现实的追问、对时代的讴歌、对人性的礼赞和对人生的思考,这些元素构成了吴茂盛诗歌的重要精神内核。
最后,我想说的是,读吴茂盛《江河大地》,最佳的姿势应该是站立,这样更能读出其大气磅礴淋漓酣畅;最佳的方式应该是朗诵,这样更能传递其恣肆浑然浪漫铿锵。站立朗读,就会有喷薄的激情,开阔的心境、沉浸的享受与意想不到的收获。
王敦权,永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永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
吴茂盛,湖南祁阳人,小说家、诗人、美术评论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作协全委会委员、永州市作家协会主席,永州市文联副主席、湖南省东方诗书画院常务副院长。作品曾获潇湘文学奖、丁玲诗歌奖、全国青少年新诗奖、兰州军区《西北军事文学》首届优秀诗人奖等十多次奖项。著有诗集《无尘的歌唱》《独旅》《到达或者出发》和长篇小说《驻京办》《招生办》等10多部。
来源:红网
作者:王敦权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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