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繁花满艺园
文/钟宜淳
各位领导,各位尊敬的嘉宾!我是省花鼓戏剧院最老的演员,今年已经94岁了,今天能参加这样的盛会,我很激动,也特别的高兴,这次,全国花鼓戏优秀剧目展演,是一次百花争艳的奇观,是花鼓戏的饕餮盛宴,这次的展演恰逢我院70周年华诞,真是双喜临门,皆大欢喜。
我是新中国第一代文艺兵,在迎接解放的锣鼓声中,我参加了资江文工团,1953年调入省花鼓戏剧院,70个春秋我将毕生的精力献给了花鼓戏事业,想当年,全省30个文工团全部解散,何去何从?大家都焦急地在等待分配,没想到喜从天降,我金榜题名,考取了中南大学,但我放弃了上大学,我在志愿书上写上了11个大字:“愿为花鼓戏事业奋斗终身”,我的决定激起了滚滚波澜,大家说我太傻,丢掉金饭碗去捡讨米棍,我的家人都坚决反对,因为我出身在名门望族,我的外公是八省总督,钦差大臣,我是魏源第五代外孙女,而花鼓戏是三教九流不能登大雅之堂的禁戏,我妈妈说要是你外公知道你唱花鼓戏会把你打扁,我想,外公埋在泥巴里面出不来了,讨米棍我捡定了。为什么我要唱花鼓戏?是因为邵阳花鼓戏《劝妻援朝》将我迷住了,一个不算小的剧场,居然座无虚席,而且都是劳动人民,座位旁边放的是扁担箢箕,剧情很简单,丈夫要参军,妻子拖后腿,经过丈夫的劝说,最后妻子终于支持丈夫去参军。大幕拉开我就被剧中的人物紧紧地吸引,他们的表演那么地贴近生活,语言是那么生动,唱词通俗易懂,既没有字幕幻灯,又没有麦克风,他们将人物演得活灵活现,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问团长为什么看戏的都是农民,团长说: “我们是农业大国,百分之八十五以上都是农民”我心里豁然一亮,百分之八十五的农民爱看花鼓戏?要是我能当个花鼓戏演员那多幸福!就这样,我对花鼓戏一见钟情。
当年,我省举办了文工团会演,我学演的是邵阳花鼓戏《张谦参军》,湘江文工团演的是《双送粮》,工人文工团演的是《一件宝贝》,三驾马车并驾齐驱,脱颖而出,别开生面,均获得了一等奖,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内容紧跟时代,散发出浓烈的泥土芬芳。
在现实生活中,我看到了花鼓戏的强大魅力,无论是在治湖工地、在朝鲜前线、在美国等异国他乡,都受到热烈的欢迎。治湖获得的奖旗是:“演民工,唱民工,你们的演出极大的鼓舞了民工的劳动热情”。在煤矿获得的奖旗是:花开芙蓉国,鼓动乌金城,戏赞工农兵,好在方向明。广大人民对花鼓的爱戴,越来越坚定我对花鼓戏的信念和热爱。
其实,花鼓戏是微不足道的民间小剧种,它始于明末清初,才三百多年的历史,它是劳动人民创作的剧种,反映的是劳动人民自己的生活故事,最早只有一旦一丑,在晒谷坪打地花鼓,如同北方的二人转,后来才发展成生活小戏,从剧目中可以看出花鼓戏的独特内容和风格,如《刘海砍樵》《张古董打豆腐》《毛国金打铁》《蔡坤山犁田》等,花鼓戏没有才子佳人,没有帝王将相,没有大剧种的四功五法和风花雪月,但花鼓戏有丰富的劳动程式,这是有别于其它剧种的最大特点,何冬保老师的砍樵和犁田堪称一绝,那种劳动气质和力度达到了极致,还有廖春山老师的《放风筝》,他把一根线,一张风筝以及少女怀春的心情表演得那么细致入微,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名老艺人有许多绝招,他们是通过观察、体验、创造、精雕细刻求得的,是通过非常讲究的途径达到极其自由的完美境界的,他们的表演充分体现了毛主席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至理名言。
因为剧种不同,所以表演的内容和程式也就各异,正如山西人爱吃醋,广东人爱吃甜,湖南人爱吃辣,四川人爱吃麻,清油炒菜,各有所爱。
在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方针指引下,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花鼓戏不但登上了大雅之堂,而且还震响了国际舞台。我们省花鼓戏剧院是一支新型的文艺队伍,这些年轻的知识分子能识谱、能创作、有较好的艺术素质,我们有强有力的编剧队伍和导演班子,文化底蕴对一个剧团的命运起着关键性的作用,我们经历过减租反霸,土改分田等,所以我们创作现代戏,有着得天独厚的土壤和气候,同时,我们向传统学习,先辈们丰富的生活积累和精湛的表演艺技,给了我们启迪和帮助。在每个历史时期,我们触摸到时代脉搏的跳动,创作并改编了一个又一个紧跟时代脚步的剧目,七十年来我院的演出剧目之多,不胜枚举,所以我院能成为全省一面鲜艳的旗帜,能评为全国八大演现代戏的样板团之一。我院不少优秀剧目遍地开花,像颇受欢迎的《双送粮》《姑嫂忙》《三里湾》《补锅》《打铜锣》《还牛》《牛多喜坐轿》《沙家浜》《野鸭洲》《桃花汛》《乡里警察》《走近阳光》《老表轶事》《桃花烟雨》《蔡坤山犁田》以及这次展演的《夫子正传》等,都在繁星灿烂中闪耀过光芒。
回首过去,我们肩挑背荷,走遍三湘四水,演遍大江南北,把花鼓戏送到工厂农村、部队矿山、机关学校、异国他乡。我们不计报酬,不图名利,我们有鲜花和掌声,有粉丝和戏迷。人民的爱戴是我们的幸福,票房价值是我们的光荣。我为花鼓戏奉献终生无憾无悔,我庆幸自己捡起了讨米棍,获得的是金饭碗。
人们常问什么是省花路子,我认为接地气,生活气息就是省花路子,我曾担任过编导组长,为创作《野鸭洲》这个戏,我们跑了七个县,十七个农机站,那里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我的心随着时代的脉搏在跳动,我深感一出戏的好坏和深浅,是生活决定的,编造的东西不管多么华丽,总是平板枯燥的,只有真实的生活才是立体的,越是走进生活才会越感到峰回路转,曲径通幽。《野鸭洲》演出是深受观众喜爱的,剧本在戏剧刊物上登载,还拍成了电影。
不少记者要我谈谈花鼓戏的沧桑历程,我说:我的心里没有沧桑,只有灿烂辉煌,我度过的是金色年华,走过的是一条欢乐的金光大道,是花鼓戏让我快活一辈子。
如今,我们该怎样来圆花鼓梦呢?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当前,电子传媒一统天下,各种门类的艺术,对戏曲产生了强烈的冲击波,有的人认为花鼓戏在滑坡,甚至认为花鼓戏会灭亡,当然也有人企盼着花鼓戏的昌盛繁荣,虽然意见分岐,但我坚信花鼓戏不会灭亡,因为广大人民为花鼓戏筑起了铁壁铜墙,在美国同乡会上,我看到海外侨胞能将《打铜锣》和《讨学钱》唱得如行云流水,在湘江风光带,在湘江桥下,在公园,都聚集着唱花鼓戏的人群,在农村,花鼓戏更是如火如荼,我坚信只要有湖南人的地方就有花鼓戏,越是民族的越是国际的,越是地方的越是世界的。总之,花鼓戏一定要姓花。万变不离其宗,万变不离其本,只要爱人民之所爱,演人民之所需,那么花鼓戏就会永放光彩,我们应该珍惜难得的历史机遇,牢记肩负的职责使命,创作出更多无愧于伟大民族,伟大时代的精品力作,为人民立言,为时代放歌,为繁荣发展新时代社会主义文学事业,作出更大贡献,我们的美梦一定能实现,愿我国各地的花鼓戏万古长青,越来越灿烂辉煌!
来源:湖南省花鼓戏剧院
编辑: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