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紫藤谷

文/何辉

紫藤谷位于华容县桃花山省级森林公园东南侧，因紫藤繁盛而得名。此地林草丰茂，荆棘丛生，七弯八拐，人迹罕至，藏在深闺人未识。

清明假日，朋友邀约徒步紫藤谷。车停长岗庙村段家湾，我们缓步向山而行。乡村公路四通八达，如丝带伸向远方，连接着千家万户。农居多依山傍水，随着山形地势起伏转折，高低错落，相得益彰。丘陵地带，空地较多，房屋建得高大宽敞，多二层小楼，白壁红顶，精致漂亮。房前屋后遍栽桃李梨等果树，枝头已有青圆小果，好雨时节，当春发生。

高高的槐树之下拴着一条金毛大犬，前腿频频点地，似乎在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槐树上并列筑有两个大型鸟窝，春天是鸟儿繁育的季节，新的生命即将到来。不远处是季家老宅，为明代所建四合院，距今约五百年，后倚山前有塘，屋内天井老床仍在，季氏牌位依然陈列在堂屋，墙壁上挂着乡贤季心铨的题字。老宅因年代久远而重新翻修，石基与木柱不见，青瓦虽在，青砖已粉刷成白色，失却了古香古色。“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作为传统家训为其后人传承，季氏家族人丁兴旺，开枝散叶于全国各地，仍以老屋为乡愁，尊始建者为远祖。

为留住山泉溪水，山边建有山塘水坝。段家湾水库为去年冬季重建，新的堤坝高二十多米，长一百多米，宽十来米。水库之下，水田千亩、秧苗青青，已种下春天的希望，更得灌溉之利，稳产丰产可期。此刻，有数只白鹭时而在空中盘旋起舞，时而向下俯冲，水肥草丰的田野中一定有欢腾的鱼虾或泥鳅。沿水库行至山脚，溪水淙淙，穿沟入滩，略等片刻，便能见到鲫鱼迎水而上，扑腾前行，溅起片片水花。

昨夜新雨，润物无声。山不太高，但封山育林已久，山中并无清爽宽阔的路，迤逦前行，荆棘牵衣。雨后的山林，空气格外清新，行走其间，有醉氧的恍惚，而林草的色彩从浅黄、嫩绿，向碧绿、深翠间不断转换。不知是匆匆脚步奏响了春的乐章，还是暖暖春风调和了山间色彩，或者是连绵不断的花草热情挽留，我们就此沉醉其间。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攀爬，紫藤谷到了。映入耳膜的是悠扬婉转的鸟声，恰似一幅“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图画。江南的春来早，枝叶焕发，春山新颜，松青、杉绿、枫红、竹翠，已浓荫遮目。你或许会有疑问，枫叶不是秋天变红吗？其实春天的枫叶绽放得更热烈、更火红。我们无法近距离看到黄鹂，只闻其声，难见其形。但偶有斑鸠与野鸡在草丛中扑棱，在你惊觉时又不见踪影，只看到不雨花犹落，无风絮自飞。而流泉飞瀑可以肆意亲近，清冽入手，清凉洗面。山川深谷，不乏大自然的慷慨馈赠，有予取予求的春笋、味浓的鱼腥草、随手可采的车前草，还有木耳、酸筒杆等植物。这是美食家的春天，好竹连山觉笋香，春笋尝鲜的好时节就在眼前。有人采摘大把的鱼腥草，装进背包，午餐时洗净放入麻鲢火锅中，定当鲜香爽口。也有人采摘清热解毒、清肝明目的车前草，食用药用两相宜。酸筒杆嫩叶如竹，茎上有节，茎秆上有红色或紫红色斑点，又称虎杖，是清热解毒、散瘀止痛、化痰止咳的中药材。

紫藤谷名副其实，溪谷两岸到处都是紫藤。紫藤花开，繁艳映溪，清风徐来，熏香满谷。其缠绕功夫了得，缘木而上，树有多高，它就会爬多高。淡紫色的花穗密若繁星，一串又一串的宛如风铃，从绿叶丛中垂吊下来，在风中摇曳，如梦似幻。用心聆听，会传来春天的阵阵鼓点。如此美景，我们忍不住停下来观赏，即便是时下的农人也会“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据史书记载，紫藤原产于西域，干有一抱多粗，花大香郁，胡人视为圣物，千方百计控制其流入中土。汉张骞出使西域引入，自此在中华延续千年。因其姿态优美、风采迷人，深得国人喜爱，自古官宅私园，都栽植紫藤美化庭院。你看，有一片紫藤占据了老屋的整个厢房，花事繁盛，这家的主人早已搬走，想来已发家致富。李白《聚藤树》诗云：“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诗仙说香风留美人，大家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记得一定要来紫藤谷亲身体验，美景不容耽搁。如果你是吃货，那就不要错过，采摘后可以油炸、煮粥、凉拌，生吃也行。若做一道“油炸紫藤花鱼”，更是美味的下酒菜。

紫藤谷还藏有各种花儿，与紫藤为伴，使春天更美，让快乐传递。油桐花瓣洁白，花蕊浅黄，随风摇落，飘飘似雪，踏花而过，鞋履添芳。蔷薇花开遍地，如野孩子们率性生长，深红、粉红、浅黄、淡白等色彩丰富，单瓣、重瓣精彩纷呈。又像婀娜多姿的女郎，花色艳丽、花香浓郁，白的高洁、粉的含羞、黄的端庄、红的热烈，似红粉佳人相约，有白玉满山争辉。如有幸遇到名品黄蔷薇，那便是宋朝刘敞诗云：绿叶黄花相映深，水边台畔结浮阴。何人解赏倾城态，一笑春风与万金。

紫藤谷春天为何如此迷人？那是无数先烈用生命换来了今天的幸福生活。1928年2月7日，贺龙领导华容人民发动年关暴动，奇袭长岗庙取得完胜，给华容县委留下长短枪18支，武装华容游击队，此地便成为湘鄂西革命根据地的一部分。开国少将朱绍清就在此次暴动中参加了中国工农红军，随后南北征战转战千里，立下无数战功。县政府所建的长岗庙烈士纪念碑亭就在该村红烈小学内，红色革命的故事教育着一代又一代人。

紫藤谷藏得深、藏得紧，出入此地，颇费周章。但只要你眼里有风景，脸上有微笑，心中有阳光，生活有感恩，那么春天的紫藤谷就会为你等待、宠你入怀。

何辉，供职于湖南省华容县农业农村局，作品散见于《湖南日报》《湖南工人报》《岳阳日报》等报刊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