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流的密码

文/尹振亮

这条河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乃我魂兮梦兮，一生浸泡，滋养筋骨血脉的湘江源头——舂陵河。

它趴窝在南国五岭间奔腾穿梭，沿袭舜帝足迹，拽着炎帝拂袖，携卷湘楚遗风，洗怯红尘烟云，穿峡谷，过险滩，越田畴，绕村寨，从远古而来。它虽没“巴东三峡尽，旷望九江开”的峻峭，没有“黄河远上白云间”的奔放，但遗承在水域的密码却似把“百宝箱”金锁，令人思绪翩跹。

舂陵河又名舂陵水，亦称菱源河，全长304公里，流域面积6623平方公里，源出蓝山县人形岭，流经宁远、嘉禾、新田、桂阳、耒阳、常宁、衡南等县市，于常宁市茭河口注入湘江。

舂陵河潮涨潮落，我时常踟躇于舂陵河岸，河里的浪花卷起我心头涟漪，条条汇聚舂陵河两岸的涓涓溪流，似血脉，渗入我肌体，涌注我笔尖，喷射出余韵。

撩开遮盖千年的面纱

现实生活中，总有些例外之事在虚虚假假中成为过往，成为笑谈。千古流淌的舂陵河，一直默默地滋润着两岸山水，养育两岸民众，忍辱负重，穿行在时空岁月，奔腾在秀美山川里，不问身世，不问来路，始终没能揭开遮盖自己头顶的面纱。

疏源浚流。按照国际上对河源确定的“河流惟长、流量为大、方向为正、海拔为高”的几个标准，多少个春秋冬夏，无数水利工作者奔袭在苦苦地求证求索之路上。

日照青山水流长，舂陵翻滚起波浪。在2011年至2012年开展的全国第一次水利普查中，经过详细的调查和科学的论证，得出权威结论：发源于九嶷山脉蓝山县紫良瑶族自治乡的潇水河与发源于广西兴安县内的海洋河是湘江的两大支流。两大支流相比，潇水河比海洋河长102公里，集雨面积宽2857平方公里，多年平均流量每秒多68立方米，海拔高近千米，而且方向一致。有关专家据此，认为湘江的真正源头就在永州市蓝山县紫良瑶族乡野狗岭南麓。

这就彻底改变了2000多年来漓湘同源、海洋惟源的说法。

一锤定音。推翻了自秦始皇修灵渠以来，“湘江源头在广西兴安”的说法定论，让“养在深闺人未识”的舂陵江，忍辱负重几千年后，终于挺直胸膛，把遮盖在自己头顶的面纱甩给了蓝天下的云朵，塞进了沿河两岸葳蕤的丛林。

鸟瞰舂陵河，似一条巨人手中的七色彩带，流过永州蓝山、宁远、新田，郴州嘉禾、桂阳，衡阳耒阳、常宁、衡南等地，穿越千山万水，一路欢唱，滋养着成千上万的子民，孕育着几千年来生生不息的中华文明。

舂陵河在永州市境内，它叫舜水河又名岿水，是位于湖南省蓝山县境内的河流，系湘江支流——舂陵水的主要源头。发源于所城镇人形山麓。由南向北，流经所城、塔峰、毛俊三个乡镇，在毛俊镇井湾村的两河口与俊水汇合流入钟水。沿途有横江水、罗家洞水、沙坪水、紫良源水、高良源水、仙姑岩水、团园水、上洞水、锡坑水、排田水、都漯庙水、流沙河水、英溪水、朦溪水等注入。全长53公里，流域面积486平方公里。相传舜帝南巡沿河经过之地，因此得名“舜水”。

在郴州嘉禾境内，它叫钟水河，又名麻地河，系嘉禾人的“母亲河”。钟水，从南至北流经嘉禾县境内车头桥、珠泉镇、坦坪镇、石桥镇，全长约46.9千米，流域面积407.43平方千米。从蓝山县马袅村入境，经车头桥、麻地桥、钟水桥、黄甲桥、仙人桥、潭湾桥、岛石桥等，经石桥镇石鼓元村出境桂阳，全长46.9公里。汇集钟水河两岸的下车河、甫口溪、花溪水、荆林溪、潮泥河、道人岭两涧水、白石溪、南里云溪、杨梅溪、马托溪、石燕河、西车溪、大成河、石门溪、村尾溪、翰石溪、歧峰木牛溪、石鼓元溪等溪流，似一条爬行的蜈蚣，鲜活在绿色丛林中。

进入郴州桂阳、乃至衡阳耒阳、常宁、衡南等地境内，它叫舂陵河。再经过舂陵江水库的“收容”，最终从衡阳水口山汇入耒水，流向湘江，一路昂首高歌，飘逸奔放，融入浩渺的八百里洞庭湖。

追溯舂陵河之本源，有文字可考证。据《汉书·地理志》载：“舂山，舂水所出”。清朝李元度重修《南岳志》引《湘衡稽古》载：“赤冀作杵臼于舂陵，尚有遗臼留焉，舂陵所由名也。”据考，舂山在今永州市宁远县境内，亦称舂陵山，今名桃岭。因舂陵河源头在此，故而得名。

又据《衡州志》记载，“因舜南巡崩于苍梧之野，后闻九疑大阜之中有钟自舂，觅之，得韶乐遗器自舂击于陵，故名郡为舂陵。”《汉书·地理志》记载，“衡阳郡，高帝置。莽曰南平……舂山舂水所出……”这些都是历史上第一次出现舂陵河记载的佐证，也是舂陵河乃湘江源头的前世今因。

（本文节选自获第二届“青山碧水新湖南”文学创作征文活动散文类三等奖《一条河流的密码》）

尹振亮，毕业于毛泽东文学院第七期中青年作家班，现为中国作协会员、湖南省郴州市嘉禾作协主席，出版个人专著《溜走的芙蓉镇》《乡官》《乡履拾韵》《行走在嘉禾》《乡履逸事》等8部，有作品收入世界华人散文年选，列为中考、高考试题，每年有作品获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