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灵魂张开，容下整个春天（组诗）

◎把灵魂张开，容下整个春天

破碎的思绪，忽明忽灭

把烟头摁在地上，捻熄

悬着的心，或许才能得到舒缓

疲惫的过往试图从破碎里

寻得一丝曙光

把灵魂张开，我的心才能容得下

一整个春天

◎把池塘装进心里

远山在呼啸

分不清，是天际的鸟群或是

隐匿在塘底里，不安分的鱼群

才能把涟漪托起

惊动云的波纹

惶然的目光在天地间游离

栖止于堤岸的我

把一口池塘装进心里

对于不识水性的人而言

或许，这是一场绵密的刑罚

◎一尾鱼

在我悲伤时，只想将自己深埋

像一尾濒死的鱼

把自己丢进鱼群浸泡过的班车里

摇摇晃晃地驶向码头

眼泪，在刺鼻的腥臭里融化

我在深渊里不断下沉

试图在混沌中麻痹自己

以此逃过鱼群的悲伤

海浪鞭笞着堤岸，大海不断呜咽

我借机俯身，打捞起走失的月光

借它的温柔

一寸一寸地轻抚码头

愈合我心底的海风蚀刻

◎没有一朵云逃得过我

抬头望向天空

没有一朵云能逃脱过我的感受

偶现的日光

怎能躲过叶片的吵嚷

三两只路过的麻雀

也不得不避开我的眼眸

恐我的虔诚

会压低了它们栖息的树梢

环顾四周

能藏纳我所有思绪与幻想的

是高山，是那棵藏匿了麻雀的歪脖树

是山涧悄悄珍藏的

那朵来自西边的云

◎一生

若病入膏肓

我会化作一缕轻烟，或两抔土

与清风、与明月共舞，鸟兽也会愿为我驻足

若哪天小草和小花长起来了

你就带上三炷清香，或两朵路边摘下的野雏菊

到我们常去的土地庙看看

要看，那就看庙前的那棵芒果树吧

有没有落下一棵种子

如果有，请帮我把它种进土里，让它发芽

明年的今天，就请你再来看看我吧

◎与枣树、余甘树静坐

婆娑飘渺的炊烟

与枣树、余甘树一起

静坐在老屋的门前

被小虫蛀空了的枝丫

逗起了那落单的晚风

篝火燃尽了夜的黑

窸窣的思考会与屋前的干柴一样

化作层岚与春泥

慢慢地

慢慢地渗进老屋的静默里

◎不曾在我的山里流浪

这是我的山，

我不曾在这里流浪。

山间，有破败但又不孤独的土屋

院前，有偶然停落又腾起的麻雀

红日每日也在这里升起，又落下

院里，还有一个满头银发，

但又年轻过的我

我常呆坐在松散的交椅上自语：

为追寻彩云消逝的方向

我曾在我的梦里流浪。

麻雀、红日也与我一同流浪

一同追寻我那遥不可及的梦想

孤独、寂寞和乏味

又不曾在我的山里流浪。

◎今天

回头望，你未转身

枫叶边转身，边回头

别扭地从枝头飘落

今天，在群山之巅驻了一下脚

随即，披上了黑色风衣

◎我想有座小屋

我想在大山里有一座小屋

四面得全是玻璃

小屋的背面要有一片竹林

竹林里要有喜鹊、朱鹮和黄鹂鸟

左面得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溪

能有一点落差就更好

右面必须得可以看到隔壁的山林

能望见隔壁山林里的那人最好

但小屋的前面一定要有一片海

这样我就可以在日出时观海，

在闲时听小溪流水，听竹林鸟禽报喜

不然也可以和远方的他一同赏月

观海的浪潮与腾空而起的飞鸟

感叹一生的跌宕起伏与安详

从这山头到那山头

◎穿马甲的男人

仰头，凛冽的大山刮过耳旁

静谧的夜空，肆意拉扯

零零散散的星星

散落在绸缎上

破碎了的梦，黑得深邃

高悬的月牙

也不会太过孤单

穿着马甲的男人

蜷缩在柱子旁，颤抖着

用一支发霉的香烟

把星星，还有自己赠给黑夜

阿楷，原名叶煌楷，泉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泉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泉州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对木诗社成员。诗歌作品曾发表于《浙江诗人》《海丝文评》《撇诗刊》《诗客》等。获2024年首届“杜甫杯”征文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