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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文学丨葛文荣:蚂蚁告诉你活着

来源:红网 作者:葛文荣 编辑:施文 2025-12-23 18:2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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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告诉你活着

文/葛文荣

太阳开启了烘烤模式,尽管高原的植物们早已具备了应对太阳烘烤的策略,它们蜷缩起了枝叶,最大限度地减少能耗,还换上了保护色,但是看得出来,这已经是极限了。

好在雨是及时雨,植物们一片欢腾,挺直了枝干精神头很足,就连臭蒿草的味道似乎也变得好闻了一些。晴好的天气仿佛也给了能飞的昆虫们美好的心情,“嗡”地飞走了,又“嗡”地飞来。不能飞的爬虫们也兴高采烈地来来回回爬行着,显得十分忙碌。

读一本书 看一群蚂蚁

美好的天气下读一本美好的书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脚下有很多的蚂蚁,写蚂蚁的文章差不多跟蚂蚁一样多,我无意于它们,我向往着贝斯顿的《遥远的房屋》。可是,它们忙忙乱乱地,很闹。我只好放下书,蹲在蚁穴旁,蚂蚁们不停地从洞里衔出一块泥土出来,放在洞口立刻又返回洞中。新鲜潮湿的泥土不断从巢穴里挖出来,被有序地摆放在洞口周围,形成了一个拦洪坝。这个圆形的拦洪坝围在洞口周围,也许在蚂蚁眼中已经是完美工程了,可是在我看来,却禁不起行人的一脚踩踏。蚂蚁每次出来的泥土都非常微小,乃至根本无法测量,最大的也就半毫米大。这么估算,堆在洞口的泥土也有几十万粒了,这几十万粒也不过人手的一把而已。但是我知道,地下却有一个十分庞杂,非常宏伟的蚁穴。

周围生活着三种青海常见的黑蚂蚁,一种全身乌黑,小如黑线头。一种通体又黑又亮,不足一厘米长。一种头和腹部为褐色,胸部是红色,也不足厘米,我熟悉它们却说不上它们的名字。这几种蚂蚁和谐相处,并不发生争斗,偶尔相遇,都会谨慎避让。我把一小块梨放在地上,三种蚂蚁各自占了一角吸吮着糖汁,和谐进食,互不干扰。

蚂蚁们分工明确,忙而不乱。除了负责清理巢穴的工蚁,还有一些工蚁专门在寻找食物,不时会叼一块食物回来。它们的食物有昆虫的残骸,也有人类遗落的食物残渣,但更多的蚂蚁在四处奔走,并没有找到理想的食物。相比忙里忙外的工蚁,有一些蚂蚁看上去游手好闲,这里看看,那里转转。我原本以为这是些偷奸耍滑之辈,其实不然,这些蚂蚁专门负责着比如侦查、考察之类的杂务,蚂蚁的世界里可没有像人类一样的浑水摸鱼之流。

我顺手捉了一只小甲壳虫放在蚂蚁奔走的路上,一只蚂蚁用触角碰了一下虫子就走了。另一只很快就来到虫子跟前,仅仅停留了两秒,就叼着虫子往洞里拖。我又捉到一个更大的甲壳虫放在地上。同样,有一只蚂蚁只是碰碰虫子就走了,第二只蚂蚁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住了虫子。但虫子比它大很多,拖拽起来很困难。它放下虫子,去拦住另一只同伴。四只触角经过快速摩擦触碰后,两只蚂蚁分开,一前一后叼住虫子,很快消失在了巢穴里。这个观察让我有点疑惑,第一只蚂蚁难道是负责鉴定食物的?它会不会将信息素留在食物上,指导其他同伴来搬运的?而且传递信息的就是那对触角。

用微距镜头观察才发现,它们的两只触角并不是直的,分两节弯曲,末梢上还有一些细绒毛。这对触角很灵活,不停地在触摸遇到的任何东西,来感受周围的世界。蚂蚁也会不时停下来用前肢捋捋触角。这么看来,触角就是蚂蚁更灵敏的眼睛、鼻子和手,用来感受环境、分辨气味、传递信息、避开障碍、寻找食物等。

我接着从背包里找出一些食物残渣,撒在蚂蚁巢穴周围。结果蚂蚁们很犹豫,面对不在食谱里的食物,它们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搬回去。不过,还是有一些蚂蚁一块块地往巢穴里搬。接下来,我将一块甜味的蛋糕揉碎放在地上,没想到刚才还只有稀稀拉拉几只蚂蚁的地面,一眨眼的功夫地上轰然出现了大量的蚂蚁,密密麻麻地,连地面的颜色都变了。地面上好像呼呼闪闪的千万个黑线头在动,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帮贪婪的家伙!”早就知道蚂蚁是大力士,可是让我压根就想不到的是,地面上指头大小的一块蛋糕居然就被它们合力举了起来,缓慢向着洞口移动。看来,它们太喜欢蛋糕,或者说是甜味食品了。

这时,突然出现的一幕,让我发出了惊呼。

只见一只蚂蚁拖着偌大的一条蚂蚱腿,从远处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奔来。它的动作看上去有点滑稽,活像一个喝醉酒,又急着赶路的人。蚂蚱腿能比这只蚂蚁大四五倍,所以,这只蚂蚁回巢的路并不顺利。它一会倒着拖,一会正着推,以至于它在离巢穴半尺的地方绕来绕去,始终绕不到洞口,看得我都替它着急。它看上去很兴奋,动作很毛躁,而且一刻也不愿意休息。这也倒可以理解,有了这么重大的收获,它应该是着急回巢炫耀。但是看着它兴奋过头的跌跌撞撞,我不由哑然失笑。就这么花了五六分钟时间,它才走完了半尺的路,终于找到了洞口。

结果,蚂蚱腿横在了洞口!

这只毛手毛脚的蚂蚁,又是推又是拽的,把多节身体的灵活性发挥到了极致。有几次我都想帮它一把,但我很清楚,“巨人”一出手,肯定是帮倒忙。几分钟过去了,蚂蚱腿依然横在洞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不自觉地,我成了一名吃瓜群众,静看这个倒霉蚂蚁的窘态。

这只蚂蚁突然消失在洞口,不一会儿居然招呼来几只同伴。难题在多蚁的协作下,瞬间就被解决了,倒让我有点好戏落空的失落。

这么看来,我为蚂蚁寻找食物有点担心,它们只是快速地在草地上来回奔走,来探寻食物,也就是运气,撞上什么算什么。而这片草地上寻找食物的不光是它们,还有更多的昆虫,以及鸟类,留给它们的是十分微小的食物。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像人类和动物一样有计划、有规律的围猎能力?这样至少可以保证有相对固定的食物来源。

就在我为它们的食物担心时,我看到一只蚂蚁举着一片花瓣进到了洞里。我突然眼前一亮,立刻想到了采集,就像人类社会在原始社会阶段的狩猎和采集一样。继而我又想起,曾经在一个蚁穴底部见到过发了毛的植物,又立刻想到了发酵。

采集、发酵,难道这些都是蚂蚁加工食物的方法?

不出我所料,有资料说,蚂蚁在五千万年前就已经掌握了这种加工食物的方法。它们采集一些植物放到洞里,通过潮湿和阴暗的环境来培养真菌。整个过程有孢子的种植,用自己的排泄物施肥,还会分泌出抗生素来控制病虫害……简直和人类的农业文明一模一样。

农业革命让人类社会的规模变得更大、更复杂。蚂蚁的“农业文明”是蚂蚁社会性稳定且复杂,以及蚂蚁在地球分布最广的原因吗?

(节选自葛文荣《蚂蚁告诉你活着》,全文原载于“湖南生态文学”微信公众号)

葛文荣,笔名平人,中国作协会员,中国生态文明研究与促进会会员,青海省作家协会副秘书长。著有生态文学《湟鱼》,小说《环湖日记》,自然文学《重返自然》等。合著有《守望三江源》《玉树大营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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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葛文荣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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