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俯瞰飞潭情

文/李峰

我想将幸福的味道写进这篇文章里。

即使相隔千里，我的眼前总有别样的美景在晃动。哪怕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我的梦里总有一份解不开的情结。那美景，那情结，缘于家乡清清亮亮的溪水，缘于家乡那花的海洋，缘于祖祖辈辈传承的烟火气息……还有一份特别的牵挂，是家乡那令人豪情万丈的飞潭壮景！

飞潭处在沅古坪镇东南的幽深翠谷里，是湖南省张家界市的一张响当当的名片，每年都会有许多游客慕名而来观光摄影。我对飞潭的思念经久难消，于是找飞潭电站站长要了许多在不同时段拍的视频。从高空俯瞰飞潭全貌的镜头进入我的视野时，我的脑海里是一片烟雨，雨中飞潭的情调格外丰盈，真想用一辈子守望。

飞潭周围有数千座大大小小的山头，或如蒙古包，或似屏障，或若蛟龙，与飞潭河相依。千亩飞潭河，由两条支流汇聚而成，呈现出一个硕大的枝丫形状。随着视频镜头的移动，两条支流聚成的飞潭河似乎升腾起“海市蜃楼”的幻景，狂风正掀起惊涛骇浪。

你瞧，一个个巨大的波浪来了，从密林如云的深湾里来了！它们一浪连着一浪，涌动着，追赶着，咆哮着，像一只只神兽，连绵不绝地来了！从五龙河，从麻潭河，汹涌而来！它们翻滚着，撞击着，嘶吼着，像长江，像黄河，像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来了！

你看，飞潭所有军团般的澎湃巨浪似乎负载着重大使命，顺疾风，迎暴雨，齐刷刷地向飞潭大坝方向赶了过来，那震撼的氛围透着能够碾压一切的强势力量！两条支流合二为一形成的飞潭河，此时堪比鏖战的巨大战场，战场上的一个个巨浪在迂回，在冲锋，在厮杀……

我环顾， 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浪头裹挟着一个个迷人的漩涡，从西涌向东，从北撵到南，起起伏伏若篁竹摇曳。我眺望，浪头远远近近，层层叠叠，密密匝匝，声声贯耳，像在大合唱，又像在倾诉心声，更像在向江山虔诚地朝圣！

飞潭大坝的水位迅速上升，监控图像传到了指挥部，洪水从泄洪闸喷涌而出，冲出幽深狭长的河槽，在古老的悬崖边，如蛟龙腾空而起，又像白鹤一飞冲天。之后，银河泻玉一样的洪水像离弦之箭俯冲，一路冲进了古代四方酒杯模样的深潭里，使人油然想起大唐诗人王翰的诗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飞潭瀑布那种豪放自由洒脱，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壮，那种千年万载不变、蓄势而跃的震撼形象，似乎为这山水注入了灵魂！

峡谷里瀑布溅起的白雾犹如“天女散花”，形成气势磅礴、勾魂摄魄的一番景象。瀑布惊雷般的吼声老远就砸进人的心坎里，觉得连地皮都在发颤，那震吼声或扶摇直上九万里，或冲出山外数重山，雄浑凝重又扣人心弦，似是这一方山水在呼唤、在呐喊。

飞潭狂风暴雨中的景色使人销魂，和风细雨的场景也同样让人迷恋。

这里有肥沃的田地，有些成片，有些散布在丛林角落，金灿灿的油菜花催开了美丽的春天，那匆匆的风声，那丝弦般悦耳的雨声，都在欣喜地奔走相告春天的到来。飞潭河里的白浪闻到喜讯涌得更加起劲儿了，一个个像运动健儿蹦得老高，似在争睹春天的芳容。南宋诗人方岳的诗说：“桃花水暖正鱼肥，子胀连胞迸腹腴。”可以想象，飞潭河水里也有数万斤鱼儿在长膘，在恋爱，在缠绵，在等待。鱼儿等待族群的开枝散叶，百姓们等待着今年的渔获。飞潭的百姓笑了，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大鱼被钓上岸来，那沉甸甸的手感使他们如醉如痴，乐此不疲，风雨无阻。也可以想象，一叶小舟荡在飞潭河面上，沐着金色阳光的渔翁将渔网向水中撒去，渔翁手上的青筋暴露，眼睛瞪得像铜铃，精神亢奋，随即收获满满。“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若是在渔船里携星辰、拥月色入眠，这样的夜晚怎会不唯美、怎能不动人呢？

光阴荏苒，烟雨飘摇，落成了一望无垠的朦胧诗意画面。

是谁钓鱼忘了家事，被遗忘的湿漉漉的牛儿，仍然在青青的草坡上，时而“嗞嗞嗞”津津有味地啃着嫩草，时而用亮晶晶的眼神回头张望，甩动着漂亮有神的长尾巴。同时被忘记的，还有喜欢捣蛋的羊群，有的咩咩叫，有的在顶角，有羊绳被树缠住的正在和树较劲。大人唤小孩回家的声音也在山谷里响起，犬叫声、鸡鸣声，此起彼伏地忙碌着。小牛犊和小羊羔，顶着金灿灿的油菜花，四处撒野，把追赶它们的小主人和狗儿累得喘大气。不时又有“噗噗噗”扇翅的鸟儿向树上飞去，肯定是被吓着了。飞潭的飞禽走兽都不会窝在家里，因为它们都知道，河里的鱼儿、山上的草儿能给它们满满的幸福感。

春雷隐动。飘飘洒洒的雨落在如黛的森林里。雨点像调皮的小孩儿，在树顶上蹦迪，在叶片上跳舞。之后，有的雨珠子学松鼠抱着树干向下簌簌倒滑，有的雨珠子顺着叶片滴滴答答。落到地面的雨珠子争先恐后地向前跑着、蹦着、唱着，或倏然钻进草丛中，或闪身躲进蘑菇群里，或冲入水沟挨挨挤挤，好不热闹！飞潭的千沟万壑像无数条神龙在吐水，轰隆隆向河流源源不断地注入。

河里的巨浪翻滚仍在眼前浮现，峡谷里的吼声依然在耳畔回响，这狂野的景象让我联想起海洋，有资料记载，张家界现存的地貌就是由亿万年前的海洋演化而来，和飞潭接壤的名山“马虎界”，据说被考古专家发掘出了远古海洋鱼类化石。所以，这里是不是也留有遥远的记忆，让我觉得它近在咫尺，又深远莫测。

飞潭视频的镜头不停地推进，立体全方位的画面令我无比陶醉，感恩大自然的慷慨馈赠！感恩有幸生长在飞潭，以至于身在远方也会魂牵梦绕！幸福的味道弥漫在飞潭旖旎的风光里，化在淡淡的乡愁里，落在我浓情蜜意的笔端里。

李峰，网名小金子、红鹤影，张家界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湖南日报新媒体》《张家界日报》《泉州晚报》《泉南文化》《外来工》等报刊及媒体。